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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劫後餘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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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原上的戰爭,要麽不打,要打就極為血腥……

能讓呼倫族傾巢而出,對方本該是不弱的。

可惜對方沒有準備好,被呼倫族大軍壓境,被打得措手不及。呼倫族大軍也沒給對方喘息機會,凡是遇上敵方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。

跟著呼倫族出征,我們白羊堡本來是躲在樹下好乘涼,可惜運氣不好,一上來就撞上了敵方的精銳。

拼殺了半日,死了十二個武行,三十九個勞動力,才死裏逃生回來。

犧牲這樣多,最終換來了呼倫族大族長的一句承諾,“白羊堡以後是呼倫族的朋友,我族人今後絕不會冒犯你們。”

有大族長的承諾,貴族那支也不能再來為難我們。這本該是可喜可賀之事。

奈何我們失去了太多人,誰都高興不起來。

回到白羊堡,天將亮來,我要阿順幾人把奴隸都放出來,叫她們在敞壩燒熱水,清洗身體。

準備幫著我們犧牲的勇士,舉行葬禮。

這次,我要親自主持!

交代完,我先回家換衣服。

一身臟羊皮襖子,烏七八糟染了各種顏色,紅的綠的黃的還有醬白的腦醬。

我把它脫下來,裏面夾棉羊皮軟衣全是刀口子,脫下它,最裏頭的白色絨衣全染紅了,這是我的血……

那樣一場惡戰,我他麽居然活下來了,實在不可思議!

坐在家換了身衣服,不多時,夫郎老爹都回來了,孩子們顛顛兒的跑來拍門叫娘親。

屋門是拴著的,我這一身皮肉翻飛的駭人樣子,不敢給孩子們看見,怕嚇到他們、

“妻主,你回來啦!”聽到司徒靜初那一聲呼喚,我仿佛才魂歸附體,這一刻才感覺到,我是真的回家了。

“等著、”我隨便抓件衣服裹著,把門開了條縫,拿腳把小喬往外頭抵著,“娘在換衣服,你們不能進!”

“娘,腳臭!”小喬嫌棄的抱住我小腿。

“臭你還抱著、”

“他還不是想你才親近你麽。”司徒靜初撫上我的臉,眼淚開閘似得的落下來,“我也擔心你、”

我看我爹也難過成那樣,這一家老小都要哄,我哪裏哄得過來?

只好先委屈我爹了,“爹,先帶孩子到前屋去,我跟靜初說點兒事兒。”

“大喬小喬,跟姥爺走啊。”老爹一步三回頭的把孩子弄走,三喬還坐在他的助步車裏,看看我,往我腳背上踩了下,這才蹬蹬追上去。

三喬喜歡他哥哥們,帶走倆大的,他自己就會追過去了。

等人都走了,我才放夫郎進屋,再把門拴上,司徒靜初彎腰拿著我換下的血衣服,就保持著彎腰的姿勢。

我幫他把身子扶正,勸他,“這次死了好多人呢,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,你看我胳膊腿也都齊全著呢。”

這話算不上安慰,反倒讓司徒靜初更難過了。

我也難過,我們死了那麽多人,都是朝夕相處的人,我這心裏就跟刀割火燒似得,疼得厲害。

可我這條命都是跟閻王那搶回來,能活著回來,都不錯了、受些傷又算得了什麽?

“妻主、”他轉身要來抱我,被我趕緊隔開,“你當心壓著初一、”

我家閨女還在她老爹胸口綁著呢,我幫他把孩子解下來,放在被子上。才倆月大的孩子,啥都不懂,自然也不怕我這身傷。

“靜初,待會兒再哭,先給我包紮傷口。”

他扔了我的衣服,幫我把披著的衣服取下,登時吸了口冷氣。之前在野外冷得倒還好,這會兒把衣服脫了,傷口崩扯開,是真的疼。

“聽我話不許哭出聲,別嚇著孩子,還有我爹,他們膽兒小,經不起嚇呢。嗯?你也給我堅強點兒!”我撫上司徒靜初的臉,他這會兒難過得要命,可我身上實在疼得很。

好在過去在武江縣,司徒靜初也見過我皮開肉綻的樣子,那會兒是鞭子抽出來的傷,而現在是刀割的傷。

其實是差不多。

司徒靜初還算鎮定,拿暖壺水倒在幹凈帕子上,給我擦洗傷口,他說,“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,無一不深、”

“我是要了人家的命,她們砍我兩刀不行嗎?”

“不行、你萬一被砍死了,我們爺幾個可咋辦呢?你想過嗎?”

“就是因為想著這事兒,我才能活,要是沒有你們爺幾個,老子今天肯定交代在那了。”

他悶著不吭聲,給我把傷口處理好。

染血的衣服都收包在一起,扔在屋角。

接著,他坐到我身邊。

此時我身上上過藥沒那麽疼了,便有閑心戲弄初一,陪她玩會兒。

突然腰間被司徒靜初給擰了,就捏著一點兒肉皮,旋轉。特別疼、我將他手拍掉,“幹嘛呀你這是?”

司徒靜初仰著臉盤子,鼻孔一張一張的,又趁著我沒留意,擰了我一下子,“我今兒個把話撂下,袁小虎,你要是死了,我也不活了,這幾個孩子,誰愛管誰管去、”

“別瞎說,我要是死了,那我也一定不是故意的,再說了你說話就說話,你老擰我幹嘛?”我真是被他給氣到了,“還有你不管孩子又是鬧哪樣?”

“不擰你,你是記不住的!你還覺得我是在跟你說笑呢、”司徒靜初嗤笑了聲,一巴掌呼在我臉上、

不疼,但把我給打蒙了,“你還上頭是吧,敢打我臉?”

“就打了、你有本事弄死我!”他還要打,我咋可能讓他得手?把他按翻在床上,結果被他趁機擰了好幾下。

我趕緊把他手捉住,“臥槽,你真下的去手,我可是傷員吶?”

突然又聽他抽泣著,喊著,“我不跟你過了,我要回家!”

“你給我閉嘴、”我騰出手把他嘴捂住,他張口就咬。登時我就怒了,本來心裏也憋屈窩火,可他這會兒非得跟我鬧!

“咬,你趕緊給我把手咬掉,看咱倆誰勁兒大!”我也不管他手掐不掐,只管照著他屁股一頓揍。

結果我倆這通鬧,驚動了我家翁家婆。

“你好好想清楚,不跟我過,今天就送你走,但孩子一個都甭想帶。”我穿好衣服,撂下狠話。

去外面主辦葬禮去。

晌午,我們白羊堡男女老少包括梳洗幹凈,換上幹凈衣裳的奴隸們,都齊聚在白羊堡後的墳地前,熱熱鬧鬧的給今次犧牲的人們,送葬。

“娘親,阿華姐姐怎麽沒回來?小哥哥哭得好傷心……”

“她傷了腿,很嚴重啊,要過很久才能好,所以她先在呼倫旗那邊養著傷。”其實還有十幾個都在那邊養著。

都是斷腿斷胳膊,不能長途跋涉,所以先安置在呼倫族主旗那兒。

葬禮結束,我對全堡村民宣布,“今年北胡子都不會再來,往後咱們白羊堡與呼倫族也是同盟關系,雪化完了以後,咱們開始耕地種。這之前,大家都先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
回到家,司徒靜初正在洗衣服,正是我換下的那身,“洗它幹嘛,扔了。”

他噌的站起來,人晃了下要往旁邊栽,我趕快把他扶住,“怎麽了?”

“沒、這衣服好好的怎麽就扔了?”

“全是刀口子。”

“可以針線補上嘛,都是上好皮料,扔了多浪費。”他這時候語氣倒是好的很了,我把他摟進懷裏,司徒靜初也是順從的、

可是就剛才他噌的站起來,那是分明要跟我發火的……

“你還跟不跟我過了?你想好,現在沈我心情差,我還真能把你送走。”這事兒我得跟他確認下。省得他三天兩頭的,屁大的事兒都要跟我鬧,還要回家! 媽的,有我在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家嗎?

“妻主。”他嗓音軟和得很,“我不走了。”

“哼,你這成天鬧回家,你煩不煩?”

“哪有成天,就兩回……”

我瞪眼,“兩回還少了?你知不知道,什麽叫事不過三、再有下次,我可真不敢要你了!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!”

“你就不能讓著我點兒?”他委屈得不行。

“幹!老子能讓都盡量讓著你了,但你發脾氣時候,你也得看看是個什麽情況?我渾身傷你還掐我,還照我臉打……你不知道老子最討厭人家打我臉嗎?”

他點頭,還是委屈著,“知道,我就想讓你記住,你能出事兒,不然我就完了。”

“那你跟我好好說啊。”我抱住他,我的夫郎好像再也回不到從前的窈窕身姿了,但抱著他實在覺得充實。

“我好好說但你聽過嗎……”

“哎喲,你說的我都記在心裏呢,可先前實在沒辦法。往後就好了,從今天開始,能過上一段清閑時日。”

司徒靜初窩在我肩上哭,壓著聲怕吵醒孩子。他委屈,他擔心,他這些日子跟著我擔驚受怕的,全都化成了眼淚,染濕了我的肩膀,也沈浸了我的心。

我懂,他也怕苦等一夜,最後等來的是一具屍體。司徒靜初和村裏那些湊合跟妻主過日子的男人不同,他跟我之間是有感情的,所以他更怕失去我。

我也後悔先前真打疼了他,幸好他不記仇、 這會兒給他揉屁股,倒是沒跟我生氣,反倒喜歡的往我懷裏拱。

頓時覺得這男人真是夠可愛的。

我想一輩子都跟他過,好好的過。

半個月後,阿華她們一隊傷病號都回來了,各個都是劫後餘生的心情。

好在,阿華的心上人並沒嫌棄她缺了條腿,反還主動找上我,請求我給她們主持婚事。男孩子決定要照顧阿華一輩子。

我便找上男孩家裏,親自替阿華提親,隔天,我們堡裏就掛上了喜紅色,擺酒宴,熱熱鬧鬧的辦了一回。

這場婚禮,倒是把先前的陰霾驅散不少。

和平得來不易,我要利用這個喘息的機會,重新振作白羊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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